記者|張軒
一場醫療事故再次將吸脂業務推上風口浪尖。
7月13日,33歲的杭州女子戴某某(即“網絡名人”小然)因抽脂導致全身感染,導致多器官功能衰竭死亡。
一直以來,“吸脂”都被宣傳為一個“成熟”的、“常規”的整形項目。由于見效快,很多年輕女性愿意走進線下的醫美機構選擇這種手術,從而達到快速減肥的目的。
根據德勤發布的《中國身體塑形市場行業發展白皮書2021》,預計到2030年,中國的塑形市場將超過1000億。目前,以吸脂術為代表的有創醫美,仍是塑身的主要技術手段,因其技術成熟、效果顯著,占70%。
吸脂是否如醫美?宣傳的那樣瘦、美、快、安全事實上,鮮為人知的是,吸脂其實是一項高風險的手術項目。“做這個手術還是要謹慎。客觀來說,很多機構的吸脂水平還不算太成熟。一般吸脂后會出現皮膚凹陷、凹凸不平的問題,這是業內普遍的水平和情況。”有從業者說。
一次抽脂事故的背后,折射出整個醫美行業的混亂。一直以來,醫生無證行醫、醫院證照不全、虛假廣告、不正當競爭、藥品和器械來源不合法合規等。都是危害行業發展和消費者安全的惡性腫瘤。
如今,炙手可熱的醫美賽車場已經迎來了比較強監管,“黑醫美"”的“好日子”可能要到頭了。
注:本文內容主要來源于鉛筆道記者采訪和網上公開資料。論據難免有失偏頗,不存在故意誤導。
“致命”吸脂術
一場醫療事故再次讓醫美行業成為眾矢之的。
7月13日,杭州女子戴某某(即“網絡名人”小然)因抽脂導致全身感染,導致多器官衰竭,經搶救無效死亡。據媒體報道,小然于5月2日獨自前往杭州華研醫療美容醫院,進行了5個小時的抽脂和填充手術。
手術的開始也是悲劇的開始。從手術后的第12個小時開始,小然連續八次向護士訴說她的痛苦。
太晚了。當小然被送到杭州綠城心血管醫院ICU時,她已經多器官功能衰竭,錯過了較好治療時間。經過兩個多月的搶救,飽受折磨的小然不幸去世,年僅33歲。
7月15日下午,杭州市衛生健康委員會發布《關于華顏醫療美容醫院醫療事故初步調查情況的通報》,稱經市醫學會組織專家鑒定,屬于醫療事故,華研醫療美容醫院負全責并進行賠償。
據了解,吸脂是一種常見的整形手術,其原理是通過負壓吸引的方式將身體某一部位多余的脂肪吸出,從而在短時間內達到局部變薄的效果,抽出的脂肪還可以作為填充物用于其他部位的手術填充。
為什么吸脂會流行?醫美,的一位機構從業者亨利解釋說:“對于一些女孩來說,對美的追求沒有邊界,她們總是追求完好。如果你對身體的其他部位不滿意,你可能會想修剪一下。”因此,許多年輕女性愿意進入線下醫美機構進行吸脂,以達到減肥的目的。2006年,一位女明星被曝接受了近20次吸脂手術。
吸脂一直是醫美行業重要的吸金項目之一。根據醫美,一個app的數據,吸脂是中國很受歡迎的物理手術項目,在醫美占總消費的比例高于美國。高線城市吸脂率明顯高于低線城市,其中北京是吸脂比較多的城市,中國每5個吸脂人中就有一個是北京人。根據其他數據,2016年,醫美通過吸脂手術共去除了約990噸脂肪,相當于247頭大象的體重
吸脂熱的背后是蓬勃發展的塑身市場。根據德勤發布的《中國身體塑形市場行業發展白皮書2021》,中國的塑形市場預計到2030年將超過1000億。目前,以吸脂為代表的有創醫美塑形仍是形體塑形的主要技術手段,因其技術成熟、效果顯著,占70%。
在醫美機構的眼里,你拼命想甩掉的肥肉不過是一樁肥差。
吸脂背后:夸大宣傳醫生資質不全
長期以來,吸脂術被各種醫美機構包裝,并被廣泛宣傳為一種快速減肥的手段。
“但醫美本質上屬于醫療,需要保持強烈的敬畏之心。但現在有些人把這當成了一個徹底的生意,并沒有真正用醫學的態度去尊重這個行業。只是用純商業的方式做事,那么就會有很多漏洞。”亨利說。
虛假宣傳和無底線營銷一直是吸脂行業乃至醫美行業的一大毒瘤。醫美一些機構的銷售為了做成一單買賣,會在廣告中夸大手術的效果,同時回避手術的風險。
在醫美,的一個app上,輸入“吸脂”可以獲得數百條相關產品信息,其中吸脂的價格為5000-30000元。隨意點開平臺上某醫美機構的吸脂廣告,廣告法明令禁止的“雕刻技術精湛”“工藝獨特”等字眼赫然在目。此外,廣告文案配有大量手術前后對比圖,兜售身體焦慮,宣傳“整形改變職場和婚姻”的理念。同時,廣告中也沒有明顯的避險提示。
鉛筆道咨詢該機構客服時,對方稱目前在促銷“夏日季美”,其中全身抽脂原價10400元,優惠活動價7280元,包括腰腹上臂大腿抽脂。
咨詢了自體脂肪豐胸和risorius填充項目后,銷售人員馬上發來了一堆整容前后的對比圖。并聲稱手術由特別主任親自操作,風險不大,對身體素質沒有要求,技術非常成熟,休息整天后周日或周一上班也沒問題。
“現在,醫美事業單位的很多銷售人員都不是醫生。醫生至少有底線,會告訴他們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。這只是許多普通的銷售,甚至一些醫美商店的老板對這些東西感興趣。
都不夠懂。所以本質上還是從業者水平太差,從業者的背景參差不齊,導致不管是營銷方面,還是風險的提前告知方面都會存在問題。”Henry介紹道。抽脂手術真的像銷售人員說的這么“安全”么?事實上,并非所有人都適合吸脂,也并非所有部位都可以吸脂。業內人士建議消費者,能不吸脂就不吸脂,如果實在要做,建議“少量多次”。
抽脂手術還存在著一系列鮮為人知的風險。首先,作為一種需要靜脈全麻的手術,抽脂手術極易出現麻醉相關藥物可能引起的呼吸抑制、惡性心律失常等,還有可能面臨細菌感染、脂肪栓塞、術后并發癥等風險。除此之外,抽脂手術還可能存在局部過度、血管損傷導致皮膚壞死,抽吸不均勻會讓術后的皮膚出新坑坑洼洼、凹凸不平的可能。
“抽脂手術屬于整個大的醫美行業里存在一定風險的項目,做這個手術還是要謹慎的。另外很多機構現在抽脂手術的水平客觀講并不是太成熟,一般抽完脂之后都會出現皮膚凹陷、不平整的問題,這就是現在行業普遍的水平和情況。”Henry對鉛筆道表示。
另外一個問題的大多數機構存在醫生資質不全的問題。Henry介紹,抽脂手術是分等級的,根據手術級別不同,對主刀醫生的資質也有著非常嚴格的規定。但實際上,大多數整形機構的醫生卻沒有相應的資質,或者資質不夠。
根據中整協的數據,目前我國醫美非法從業者數量超10萬人,不合法醫生約占醫美醫生總人數的72%。同時,約有14%的合法醫師進行不合規操作。
比如此次事故中,據報道,在進行脂肪抽吸手術時,小冉共被吸出2000ml脂肪,屬于三級手術。而為其進行吸脂手術的主刀醫生高強,就被多方質疑其出生于1991年11月,2020年10月9日才取得杭州市西湖區衛健局簽發的醫師執業證書,只是外科專業的執業醫師,非主治醫師職稱,也不是美容、整形外科專業,同時不具有美容主診醫師證,不具備自體隆乳手術資格。
狂熱背后,醫美行業亂象亟待解決
作為消費醫療的典型行業之一,醫美行業近年來在中國一直保持高速增長。研究機構弗若斯特沙利文(Frost&Sullivan)曾給出預測,中國醫療美容市場規模自2014年起維持年復合增長率23.6%的增速,2018年至2023年的年均復合增長率將進一步提高至24.2%。
然而,行業高速增長,人才供給卻嚴重不足。根據第三方測算,如果按非多點執業的情況下,近13000家醫美機構醫師的標準需求數量達10萬名,但2019年中國醫美行業實際從業醫師數量僅為38343名,行業醫師缺口巨大。而培養一名正規的醫師需要5-8年,當“造人”的速度追不上用人的速度,解決方案就只有兩個——要么從別的領域挖人、要么干脆非法行醫。
非法行醫被機構默許的一個重要原因是這類醫生價格便宜,用起來方便。有業內人士透露,“對于資質夠的醫生和資質不夠或無資質的醫生,底薪差得不是一兩萬,而是好幾萬。所以,機構偏向給低底薪、高提成,畢竟提成是醫生掙來的,醫生提成越多,表明機構效益越好。”
不少整形機構對非法行醫抱有僥幸心理。有業內人士表示,一旦出了事故,整形機構關門后去其他地方換個名稱,改頭換面重開一家的并不少見。
此外,很多醫美機構在醫療資質和運營方面也存在缺陷。僅在無菌操作一項上,很多私立機構在實際操作中難以達到標準。這其中不止關乎運營成本,涉及很多方面,包括醫療器械的消毒、各種手術器械、進出人員、環境等。
“醫美行業屬于一個小散亂的行業,市場上的供給更亂。”Henry表示。
在Henry看來,醫美行業亂象不斷比較根本的問題還是在于行業不夠規范。而從更客觀的行業發展來講,整個醫美行業在提升自身專業度,人才的培養方面也需要更強力一些。“這個問題需要從自上而下地去推動解決,加大行業人才的培育,以及促進更多的行業交流。因為中國的醫美用戶人群非常龐大,有需求的也非常多,一味強管其實解決不了問題,還是要把上游的人才能力體系構建起來。”
中國的醫美行業已經發展了20多年,行業玩家也經過多輪洗牌。在Henry看來,醫美行業的未來應該從兩端發力。
一方面,要有龍頭企業出現。不管是輕醫美或者醫美機構,要有好的企業出現,要有很強的品牌力,要樹立起行業的標桿,樹立起新的標準,才可以規避掉很多行業問題。
另一方面,監管層面必須加強。近日,火熱的醫美賽道也在迎來比較強監管。八部委決定于2021年6月-12月聯合開展打擊非法醫療美容服務專項整治工作。其中,無證執業、發布虛假廣告、不正當競爭、藥品與器械來源不合法合規等行為成為行業中的毒瘤。
“如果真的按照這個指令嚴格去抓,那基本上行業90%的醫美機構都可以關門了。雖然現在不會立馬一刀切,但這個政策相當于為未來醫美的發展指定了一個方向,隨著政策逐步往下落,很多問題也有望逐步解決。”Henry表示。
*參考資料:
《33歲,又瘦又美,命喪抽脂》勿以類拒
《網紅抽脂感染去世 醫生疑無三級手術資質》南方都市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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